不算大的手掌拍在冰面,美人不悦地问:所以坏消息是什么?
      谢颜立刻收敛了刚刚那副为所欲为的模样,将双手浸入水中,暗暗施展火术融化着下层的巨大冰块:坏消息是毕方恢复了乐师姐封存的记忆,沈柳郑三人确实不是原先的人了。
      所以真的是夺舍?!
      不是,钟介然说这叫穿越。
      叶君晰面露疑色地将最后两个字重复了一遍,但听面前的俊美男子细细解说道:钟介然说,他的哥哥就是穿越,钟介然的双生哥哥原本叫钟介羽,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。钟介然给他挖坟的时候,钟介羽突然又活了,还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海棠。
      听起来有点像借尸还魂,但是灵魂应该
      对,灵魂已经换成了另一个。而且据钟介然所说,新冲入的灵魂与我们并非一个世界,语言上有很大差异。我让钟海棠重新翻查了乐师姐的那段记忆。他也确信这三人就是穿越。
      虽然谢颜已经对穿越做了初步的解释,可是叶君晰还是不太能明白其中的差异,他反问谢颜这为何是个坏消息,谢颜自然仔细和他解释:他们认为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,所谓天机就是书中记载的未来事件,在他们眼中,这都是必然发生的事件。一开始他们认为师兄是书中的反派,会取他们的性命,后来又认为是我。钟海棠分析,他们很可能继承了原先沈掌门以及二位长老的记忆,检查识海也未必能有证据。而且穿越不同于夺舍,很难用验魂池查出异样。师兄,不若你和我走吧。反正乐师姐已经活过来了。
      叶君晰:不行!他们若像钟海棠一样,是个好人倒也罢了。他们为保自身,迫害师妹,扭曲事实,由他们执掌剑派不知要教坏多少弟子!我若不能将他们揭露,倒让那些被他们逼下山的师弟师妹们永远鄙夷师尊和二位长老了!他们在天之灵,岂能安息!?
      谢颜:既如此,师兄想怎么做,我全力配合!
      叶君晰一门心思都在这事上,根本没注意冰层下方的冰块已化了大半,谢颜也在缓缓向他靠近。
      他思忖了一下说道:先将乐师妹重点的记忆刻在镜花水月镜上,然后集结当年在子含峰亲眼见到郑秉一杀人的那些弟子。若他们之中有和我们一样怀疑是夺舍的更好。五日之后便是仙界大会,到时候让乐家带着这些证据当众告发沈掌门和柳长老包庇杀人犯。将他们控制之后,我们再想办法。
      也是,大不了验魂池里动点手脚。让他们直接死在池中,倒也不算冤了他们。
      面前的俊美男子开心地笑着,语气也是那样的欢快,仿佛再说今夜的月色真美。其中的含义却让叶君晰心中一颤,他本想开口制止一下谢颜这魔头的杀念,迟疑了一下最终默认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  他们的确该死!
      就在叶君晰微微垂眸之际,谢颜已经将水中的冰完全化了,抬手掀开隔在他二人中间的冰片,就又揽过他的腰,与自己贴在一起。
      你干什么!
      师兄知道我想干什么,我好不容易见师兄一面,师兄就赏赏我!
      谢颜,唔
      师兄省点力气,待会儿再叫,叫我阿彦更好。
      他像是一艘被强行推入水中的船,汹涌的浪将它困在海的中央,找不到航线也没有方向。
      就这样一直,一直,直到他不再敢与大海较量。
      叶君晰疲惫至极,以至于被谢颜带回了暖池边他都毫无察觉。
      他感觉有人轻轻拂过他的脸颊,亲点过他的鼻尖后与他告别。
      累到不想睁眼,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团顺利飞走的紫电云,才再次闭上眼睛。
      他衣衫半裹,微冷的夜风与此处的暖池热气混合成了极度适宜的温度,让靠着池边原石的美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      听到有人唤他,他才连忙睁开眼。
      费沐已经站在他面前,俯身的角度很容易就能看见他衣衫内粉红的痕迹,叶君晰连忙将衣领紧了紧。
      然费沐微微摇了摇头,眼神无比坚定:师兄,痕迹挡得住,气息却遮不住。
      费沐狠狠地抿了一下唇,大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:我原以为师兄是被迫,云黎师弟和我说了好多次我都只当他是诋毁和嫉妒,没想到师兄是真的堕落了。
      他说完就要走,叶君晰连忙唤出银龙霜血剑挡住他的去路。
      费沐被逼得顿住了脚,叶君晰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,食指轻轻敲击,是何意味再明显不过,可他仍是没有回头。
      这当真算得上是个坏消息了!
      第7章 何乃真相 师叔,你在开玩笑吗?这事
      落寞和失望压弯了费沐的肩膀, 以至于他的身形看上去都有些佝偻:师兄不必担心,我不会和沈掌门告状的。今天的事情,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。明日我会和沈掌门请辞。只是师兄以后还是收敛一些。
      叶君晰若是知道, 开禁后的谢颜妖魔之气浓厚难掩,元阳所携带的气息更是极易被修者察觉,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容谢颜胡闹。可如今木已成舟,还被费师弟抓了小辫子。他虽是又气又恼,却不得不想办法解释这件事情。
      想了想谢颜这二十多年的所作所为, 深觉这世上只要说了第一谎,此后的日子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。
      不如现在赌一把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费沐。
      叶君晰向前几步, 搭在费师弟的肩膀上,将他对沈柳郑三人的疑惑说了个清楚,也将谢颜杀害缜容一事解释了一遍。
      你既然要请辞,不如下山后去一趟乐家, 届时我说的一切你都会明白。叶君晰说完,将银龙霜血剑收了回来。
      费沐低着头,些许银发飘入他的眼帘, 像散落入凡间的银河, 可他却不觉得美丽。
      脑海中闪过从前大师兄教他们剑术课的场景, 那是的叶君晰还是青丝黑眸的模样,那般的正气凛然, 和以前的沈掌门一样,是他们龙阳剑派人人向往的光!
      但如今呢?师兄的模样变了,沈掌门的品性变了,龙阳剑派也变了。
      如今师兄回来,告诉他这一切的缘由皆从那日不寻常的天雷开始。
      他该信吗?
      散发着威压的银龙霜血剑已被师兄收了回去, 他突然意识到方才师兄逼他站住脚步,剑却始终未曾出鞘。
      竖鞘与友,横剑对敌。
      这是龙阳剑派的规矩。
      费沐:师兄,真正的沈掌门还会回来吗?
      费沐以他的问题作为回应,而叶君晰以沉默回答了费沐的问题。
      西山的夜风突然有些凉,吹得二人心头都冷冷的。
      ***
      第二日,费沐向沈掌门请辞,沈向卿微微一愣,却也没留他,倒是穆云黎说了些场面话,还送了他一个临别的玉佩。
      费沐觉得这玉佩陈色尚可,就随意挂在腰侧,行至山下遇到了给他送行的叶君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