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沅荀说着脸竟红了起来,弄得叶君昕不明所以,疑惑问道:怕是什么?
      乐沅荀搅着手帕扭捏了一下,最终一拍大腿说道:师兄!哎,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!钟道友被捉去一定是当炉鼎,忍受凌虐之苦,这简直是仙界的奇耻大辱!!!说不定魔尊玩腻了还会将他抽骨剥皮!魔都是很残忍的!比师兄你在百蜜之境遇到的蜂妖还残暴百倍!不!千倍!!!总之,如果没人去援救,钟道友他真的就有去无回了。原以为沈掌门会愿意去魔界搭救。没想到他居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!!!还将我哥打发了回去,说以后其他仙门的事情他都不管!还鞭罚了通传的小师弟!
      乐沅荀的话震惊了叶君晰,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普度众生的师尊会变成今日这样无情无义之人!
      第2章 魔魔双修 我想和大师兄贴贴(捂脸)
      乐沅荀见叶君晰眉头紧锁,表情凝重,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,立刻乘热打铁劝说道:师兄,何必呢?师弟师妹们都很心疼你,你自请离开没人会说什么。若是沈掌门拦你,我带着师弟师妹去大殿上抗|议!!!
      外头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,寒风夹着湿冷侵入室内,叶君晰突然想起帮他打扫院子的缜容师弟。
      这孩子也真是的,下雨了也不知道进屋来躲躲!
      叶君晰叹了一口气,站起身推开窗往院里看,发现人已经走了。
      乐沅荀见大师兄还是没有离开剑派的打算,也只能作罢,和他寒暄了几句话留下些治伤的灵药就离开了子含峰。
      ***
      阴雨连绵整整下了四天四夜,如同冰川里取出的银针,密密地斜插入叶君晰的周身,无声无息又冰冷刺骨。
      他的伤口已经愈合,只露出粉色的一条小疤,可心中的疼痛却蔓延到了四肢,浑身都提不起劲来。
      第五日夜里,屋外又起了狂风,呼啸过后天似乎漏了个大洞。萧萧秋雨彻底浸透了屋檐,雨水如柱敲打着檐下的酒坛,啪啪作响。
      叶君晰想到自己院中的百窖酒,起身取了一坛,棕黑的棉绳在拆解的那一刹那,似乎牵动了某个符印,而他并未曾察觉。
      给自己倒了一碗,他坐在桌前听着夜雨独酌。
      酒水入肚,烧得身上似乎多了层暖意,迷迷糊糊间他想起五十年前的暴雨夜。
      那一年是齐国二百三十六年,北渊州阴雨成灾,损害大片的庄稼。闰六月十日,中阳县温江洪水入城,冲毁了街市民房,小小的君晰没有了家。还未等房屋重建,七月末的一场霜冻又将四州的农作物全部冻死。
      于是,饥荒爆发了。
      他们家的余粮只撑过了两个月,朝廷赈济拨下来却无影无踪,百姓在极其困顿的情势下只能易子而食。
      对换的那家嫌他身上没肉,不愿将自家女儿与父亲相换。那一日天子巡查,当地的官员又将他们这些难民赶出了城,他的父亲和母亲只能拖着他住在一破庙里。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,庙里的供品也早早被人抢走。
      惨白的月光下他听到父亲在与他的母亲商量,要不要今夜将他煮了。
      他借小解逃了出去,顺着荒山一路奔跑,跑得鞋都丢了,跑得他脚上都被石子树杈划烂了,满是血迹。他又害怕父亲母亲顺着血迹找到他,忍痛用湿泥糊在脚上继续跑。
      他一刻也不敢停歇,直到天蒙蒙亮时,雨也停了,他看见远处郁郁葱葱的林中立着一位仙人。
      恍然间他以为那人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,他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冲到那仙人的跟前,跪倒在地,朝着他磕头求恩。
      神仙,求您救救我吧!我只想,活下来
      小小的君晰说完这句话便晕倒在沈向卿的身后。
      沈向卿转过身来,青山远黛似的眉毛微微蹙起,他抬手隔着空气用灵力探究面前小童的生气。
      居然是罕见的冰灵根?!
      沈向卿惊叹,他原本只是想将小童救活。可得知叶君晰的天赋时,便将他带回了龙阳剑派,收他做了唯一的亲传弟子。
      一晃,便是五十二年。
      白衣依旧,人却不复从前。
      叶君晰将坛中余下的酒全数灌进了胃里,以为这样就可以赶走失望与惆怅。没想到心中却越发的空洞,如同置身于无尽深渊,有无数双黑暗的手,在拖着他下坠,那里是寒冷、是恐惧
      他似乎看到自己灵魂跪在黑暗中苍白无力地哭泣,他想要伸手将自己拽起来,却反而被吸了进去。
      脑海中又是那个挥之不去的,令人恐惧的梦。
      师尊如同一卷破纸双手反剪,跪在泥泞的血泊中,盯着铁笼外的人发狂。
      你算什么东西?!哈哈哈哈哈?!你有本事杀了本座!!!
      你来啊!杀了我!
      杀了我,你不是要我赎罪吗?那就杀了我啊
      沈向卿的声音似乎就贴在他的耳边,低沉而魔魇,他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他是谁,这里又是何处,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句杀了我啊
      ***
      谢颜刚从狱寺里出来,就马不停蹄地往子含峰赶。他知道这个时辰叶君晰应该已经就寝了,却还是忍不住想见大师兄一面,听说他被沈向卿当众行刑,更是万分担忧。
      他小小翼翼地推开门,眼前的场景却令他震惊了!
      酒坛碎了一地,桌子椅子也都被全全被劈裂了,屋里的大师兄却不见了踪影。
      噗通!
      他听到院内异常的水声,连忙闪身过去,却见池塘中似有异灵游动,他还未看清却见一人从水中飞了出来,伸出一只鹰爪状的手朝着他直冲而来。
      银发三千,红眸似血。
      凶悍丝毫不掩绝艳,他周身迸射出的浓浓魔气给这张玉面添足了邪魅,恍若宁静月色下海里的鲛人,不用歌唱仅凭一双妖冶剪水的双眸便能诱惑路过的人。
      谢颜差点着了道,翻身躲过这一击握住那人的手腕将他圈在怀里。
      大师兄?!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?
      他怀中的叶君晰并没有清醒,反而勾唇一笑,抬手要去抠他的喉咙。
      谢颜连忙制住他另外一只手,挣扎着将他拖进屋里,用脚将门勾上防止有人窥探。
      师兄这副样子,是入了魔?
      他见叶君晰浑身挂着水,周身冰得吓人,刚想催动灵力给他蒸干一下衣袍。怀中的人却并不安分,突然向下一蹲,而后扭转身体,反客为主双肘压着谢颜的前胸,竟将他整个人压倒在铁梨花木榻上。
      谢颜死死地握着叶君晰双手,让他无法攻击。发狂的大师兄却一口咬上他的脖子。
      再这样下去闹大了沈向卿又不知道要如何责罚师兄。
      谢颜转头吻向叶君晰的额间,想要借此探究师兄入魔的情况。
      可当嘴唇触碰上那块冰肌时,他才明白这动作多么的暧昧又令人心悸。
      湿黏的银发蜿蜒在师兄的额边,衬得那张清冷俊美的脸格外妖冶动人。他身上湿湿冷冷的气息都带着甜甜的栀子花香,诱得谢颜头脑发昏。
      就连脖子上的扯咬也渐渐滋生出一股有别于疼痛的酥麻感来。